十多年了!時間悄悄地過了四千多個日子,一切卻彷如昨日。那一年,我毅然決然離開台北城的都會生活,到一個陌生的島嶼,投入學校的教學工作,一教就是三年。第一年,就在「山水」,離馬公市區20分鐘車程的小漁村,就因為它美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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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午後,帶著一群孩子走出校門,幾個孩子拉著我的手,用嗲嗲的聲音問我:「老師,帶我們去海邊好不好?」海邊?你們家不就住在海邊,為何還要我帶你們去?我不解地問。「媽媽不讓我們自己去,要有人帶......」原來海邊的孩子也不是天天能夠面對海洋的,但老師我是個旱鴨子啊!看他們興沖沖的樣子,實在不忍拒絕。好吧!不下水就是了。「好!五點在海邊見。但要寫完功課才能來喔!」我仍不忘要盡點作老師的本份。
我遲到了三分鐘。從長堤上望過去,沙灘上一個個的小黑影,我猜準了是他們,以盡可能的快步走過去,沙灘上的腳印卻一步陷得比一步還深,倒是幾個小女生瞧見了我,飛快地往我跑過來,環扣著我的手,嗲聲地說:「老師,妳怎麼現在才來呀......」唉呀!不過是遲了三分鐘嘛,是你們到得早,等久了......
一群人在最近連續大雨形成的潟湖裡正玩得起勁,見我來,一個個向我打了招呼後,又連忙玩他們的去了。幾個平常被我責備的小男生也都來了,雖然他們的玩法粗野了一點,和女生們可是一點隔闔也沒有。
幾個男生跑到玄武岩山上又折回來,說那裡的阿兵哥不准他們上去,除非有大人帶。「那老師帶我們去,老師是大人。」「對呀!老師,我們帶你去看豬母洞。」我還在想著「老師是大人」這件事時,「豬母洞」卻搶走了我的思緒,那是「山水」地名的源頭,我也想看個究竟。「好耶!我們去那裡拍照!」一聲喲喝,起了他們拍照的癮頭,大夥兒丟下潟湖,踉踉蹌蹌地跑向玄武岩山,我又成了最後一個。
走在前頭的男生早已站在低矮的石崖上,大喊著:「老師,妳看!我要跳了......」我還來不及分辨危險程度,他們已經一個個縱身而下,蹲踞在沙堆上,一群人笑得站不起來。看來只能叫他們跳遠一點,免得撞上突出的岩塊,然後請求老天保佑,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太陽隱藏在崖頂的雲後,在我的提醒下,孩子們驚覺天色漸暗,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趕緊上岸,滿面愁容,嘴裡嘟嚷著:「回去要被媽媽罵了......」一路濕答答地走向村莊,沿途直對著我喊冷。我擔心他們感冒,決定載幾個濕透的孩子先回去,他們一聽到不用走路回家,才又突然一聲:「耶──」先前的不安一掃而空,在孩子的世界中,憂愁似乎真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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