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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8日 星期三

2025《荷比盧法低地3個月之旅》 法蘭克王國的第一個首都

圖爾奈大廣場

6/3 w2_Tournai, Belgium 

旅社提供的早餐九點半就結束,我的鬧鐘八點半響起,繼續賴床,心裡想著,如果不餓就不去吃了,真的好累,後來還是起床,趕赴最後二十分鐘。菜色差不多就那樣,這是家正統青旅,不僅早餐跟之前住過的布魯塞爾青旅一樣,連網路密碼也一樣,這倒省事不少。 

餐廳裡只剩我一個人用餐,起司已經沒有了,昨晚來了一個大團體,老師帶一群小朋友出來,今早聽到他們離開的聲音,我才決定起床。一位準備清理廚房的先生來到餐廳,他問我昨晚睡得好嗎?我愣了一下,昨晚只有我一個人在房裡,浴室有個奇怪的聲音叫不停,有點惱人,後來我聽著音樂睡著,其他沒什麼問題,這個我要跟他說嗎?想想還是算了,我才住兩晚,就回答他很好。他才進一步解釋,昨晚有一群小孩子,喔!指這個啊!沒問題啊!我心裡想著,有些大人比他們還吵,而且他們真的不算吵到我。

聖母主教座堂

昨晚在餐廳遇見那群正在用餐的大小朋友,我到廚房準備好食物拿到院子裡用餐,正好他們陸續用完餐也到了院子,在我旁邊坐了一排,安靜地看著我,我對他們微笑,一路看過去,看到老師也正對著我微笑,然後我繼續用餐,他們慢慢有了一些動靜,我才發現這是一群特殊的孩子,有著異於常人的舉動,有位還不斷來跟我打招呼,旁邊好幾位老師在盯著,有時老師還會要他們小聲。後來院子裡又來了幾位小朋友,看起來是正常的,但他們很吵,反而沒人教他們要安靜,這也算是一種差別待遇吧! 

那天從比利時搭往法國的火車,遇到一樣搭錯車的那對母子,那個不斷來找我講話的小孩看起來也是有些異常,應是過動兒,完全安靜不下來,從我搭上火車跟他們在同一車廂開始,我就注意到他們了,故意選個遠離他們的位子,沒想到後來因為都搭錯車而又碰在一起。那個小孩雖然很吵,講話講不停,媽媽從來不會制止他,只是與他一起互動,小孩子看起來很愛他媽媽,常見到他抱著媽媽的頭親來親去,媽媽的回應總是很沉著也很接受,雖然有時會略顯疲態,我想著這位母親如此照顧這樣的孩子真了不起,那需要多大的愛心與耐心啊! 

聖母主教座堂

上午用完旅社早餐後,我回到房裡計畫後面行程,房間外的清潔人員正吵鬧不休,一位婦女跟她同事聊天聊不停,而且很大聲,像這樣的「常人」也未必就懂得尊重他人,有時想想,我們這世界是否對特殊的人要求太多,對正常的人反而要求太少呢?像台灣屢屢發生的博愛座/優先席之亂,很多老人明顯就是有失智症現象了,要求年輕人讓座可能口氣不好,但是身體沒異狀的年輕人本來就不該佔用優先席啊!老人口氣再不好,不是優先席保障範圍的人本來就該主動讓座,還講什麼理由啊! 

在房裡也查了上個月信用卡帳單,布魯塞爾的公車費一次只扣2.6歐,最後一天我搭了四趟,只扣兩趟,可能另兩趟是一小時內的關係吧?看來刷卡預付一天的車資沒問題,下次再到布魯塞爾可以放心刷了。

聖母主教座堂

傍晚聽到小朋友們回來的聲音,決定再出門逛一下,有些地方還沒走到,又晃了兩個多小時,到處安安靜靜,好適合漫遊,而且這裡的人會跟路人打招呼,風氣跟法國較像。在古城裡也看見很多紅磚屋,法國里爾也是,布魯日古城也很多,顯示昔日磚窯業都很發達。

圖爾奈位在斯海爾德河(Schelde)流域,這裡的粘土適合燒製磚塊,加上尼德蘭低地區的岩石材料較少,所以此區過去的燒窯業很發達,很多古城都有紅磚屋。圖爾奈也有石灰岩,聖母主教座堂(Cathédrale Notre-Dame de Tournai)就是以當地藍灰岩(Pierre bleue de Tournai)建造的,始建於12世紀,後世陸續擴建成龐大今貌,兼具羅馬式、法式哥德與巴洛克風格,她與鐘樓都是聯合國指定的世界文化遺產。

圖爾奈鐘樓

在古羅馬統治前期,圖爾奈原本只是一條從科隆通往高盧(今法國)北部道路的中途站,那時這裡稱作Tornacum,在此通過斯海爾德河。西元三世紀,因為日耳曼人跨過萊茵河,步步進逼帝國疆域,於是羅馬人開始在圖爾奈設防造鎮,並與來到尼德蘭沿海的法蘭克人訂定軍事同盟,協助防守邊疆,圖爾奈在當時可說是羅馬帝國在此區的最北防線。

西元五世紀,日耳曼人逐漸入侵羅馬帝國各地,搖搖欲墜的帝國在402年從羅馬遷都到拉文納(Ravenna)避難,此後高盧南部有西哥德人,高盧東部有勃根地人,甚至北非也被汪達爾人佔領。而法蘭克人約在432年逐步佔領高盧北部,建立法蘭克王國(Regnum Francorum),圖爾奈成為第一個首都,史學家稱此時為墨洛溫王朝(Mérovingiens)。接著,克洛維一世(Clovis I,466-511)繼續往西擴展領土,直到486年遷都到巴黎,所以圖爾奈可以說是法國(France)的起源。 

中世紀碉堡 Tour du Cygne

之後的法蘭克王國在墨洛溫王朝的三百年統治期間,歷代國王逐步擴展版圖,將西哥德人領地侷限在伊比利半島(今西班牙),征服勃根地王國,到了加洛林王朝(Karolingi)的查理大帝(Charlemagne,748-814)時期,又南討倫巴底人(今義大利北部),東伐日耳曼部落,成為一個龐大的加洛林帝國,並於796年正式遷都到Aachen。後又於843年的《凡爾登條約/ Treaty of Verdun》簽訂後,法蘭克王國分裂為三,圖爾奈成為西法蘭克王國的邊城。 

以Aachen為首都的中法蘭克王國,日後陷入分裂局面,群雄被東、西法蘭克國王冊封為爵,各自為政。西元862年,首任西法蘭克國王查理二世(823-877),在中法蘭克北部建立法蘭德斯侯國,以他的女婿為爵,抵禦維京人入侵,日後升格為伯國,圖爾奈在10世紀成為伯國一部分。

中世紀碉堡 Roger Square Delannay

12世紀末,一方面圖爾奈人民反抗法蘭德斯伯爵的統治,另方面法蘭德斯伯爵正結盟英王以對抗法王的意圖,使法王腓力二世(1165-1223)將圖爾奈收回,成為法王直轄城市。圖爾奈在法國治理下,建造了城牆與碉堡,以及跨越斯海爾德河的石拱橋Pont des Trous,作為城市防禦體系的一部分。今日仍可見部分碉堡,而三個拱型的石橋則經過多次改造,中間拱型加高並擴大,為使大船可以穿越。而這位腓力二世,以「法蘭西國王(Rex Francie)」取代過去「法蘭克國王(Rex Francorum)」的稱號,讓法蘭西(France)漸漸成為今日法國的正式名稱。

石拱橋 Pont des Trous

在隨後的三百多年中,尼德蘭地區各方勢力競合,佛蘭德斯伯國、勃根地公國與哈布斯堡王朝等勢力皆對圖爾奈的主權有所影響,但在許多時期她仍與法王保持關係。僅在1513至1519年之間,因英王亨利八世短暫佔領圖爾奈才斷絕往來,之後她又返回法國管轄,是比利時城市中唯一曾被英國侵佔者。最後在1521年,神聖羅馬皇帝哈布斯堡的查理五世以武力征服圖爾奈,才結束法王對此城的控制,直到1667年的路易十四入侵,和1794年的拿破崙統治,才又短暫成為法屬領地。 


羅馬人將拉丁語/羅曼語帶到原屬凱爾特人的高盧地區,法蘭克人又將日耳曼語帶到尼德蘭地區,法蘭克人進入高盧之後,深受當地文化及語言影響,發展出屬於羅曼語的法文,而留在尼德蘭的法蘭克語則演變成為今日荷語。羅曼語、日耳曼語縱橫交錯與融合下,成為今日歐洲各語言的始祖。而圖爾奈在歷史洪流中所深植的法國文化,使其日後成為比利時瓦隆法語區的北垂城市,與更北的法蘭德斯荷語區有了不同的文化和語言,或許這就是今天我在圖爾奈街頭感受到當地人比較像法國人的原因。


15世紀,圖爾奈的紡織貿易興盛,尤其是掛毯藝術與出口貿易蓬勃發展,並與法蘭德斯城鎮密切往來,使她成為富有之城,也培育出多位畫家,他們的畫風深受法蘭德斯畫派影響。16世紀初,哈布斯堡王朝開始統治圖爾奈,正值新教改革興起之際,圖爾奈成為加爾文派活動的重要據點,但新教徒在16世紀末的西班牙統治下被迫離開,從此圖爾奈的盛世結束,這城市歸於平靜。加上二次大戰期間,圖爾奈市中心被轟炸嚴重,有六成建築受損,原本佇立大廣場西側的市政廳已完全拆除,而東側的大教堂與鐘樓則於戰後修復。

市政廳

今日圖爾奈市政大樓位在另一角落,後方與中世紀聖馬丁修道院(Abbaye Saint-Martin)結合,這座修道院初建於7世紀,是圖爾奈最早的宗教建築之一。圖爾奈在法蘭克王國遷都巴黎之後,轉成主教所在地,統轄斯海爾德河以西的教區一千多年(496年到1559年),這座聖馬丁修道院曾於11世紀由當時主教重建,管轄教區內的40多座小修道院,也曾是圖爾奈的重要宗教建築。

英法百年戰爭期間(1337-1453年),英軍曾在1340年圍攻圖爾奈一個月,這座修道院被焚毀,直到18世紀才又重建。但拿破崙統治時期,修道院被解散,從此這裡成為市政廳用途至今,所以平常並不開放參觀。而且我抵達期間,這裡正有工程進行,到處圍籬,就連主教座堂也是圍起來的,我想我拜訪這古城太早了,她的觀光業還沒準備好,才會沒什麼遊客。


圖爾奈還有一間玩偶之家(Home De La Marionnette),裡面好像有來自臺灣的布袋戲偶,也曾上演過白蛇傳,不過我抵達時已經打烊,所以不得而知。想起以前也曾看過歐洲某家玩偶博物館,裡面有標示來自台灣的布袋戲偶,但不知哪來的,製做非常粗糙,像一般坊間賣的廉價品,非常可惜!台灣政府應該捐贈精緻的布袋戲偶,這是很好的文化外交。

雖然上演的白蛇傳是中國民間故事,端午節也是來自中國,台灣人講的是中文,用的是中文字,這些都是台灣人無法否認的事實,我們就是承續中國文化與歷史,就像歐洲人承續希臘羅馬文化一樣,但他們不會因此說自己是希臘人或羅馬人,所以當然台灣人也不用因此就說自己是中國人,這根本是兩件事! 


回程時遇到一位男士來搭訕,我說我來自台灣,他跟我提到他認識一位來自北京的中國人,我只好再次提醒他,雖然我也說中文,但我是台灣人。他又問我為什麼要來圖爾奈旅行,我說這裡可是法國的起源啊!為什麼不來看看呢?他聳聳肩、笑一笑,我至少沒把他當做法國人!

回到旅社已近天黑,今晚繼續享用一個人的六人套房,而且昨晚的浴室怪聲沒了,今早曾看到有人來修東西,大概是熱水系統有問題,昨晚的水永遠是熱的,轉不出冷水,而今晚洗澡水永遠溫溫的,看來還是有些問題。不過這家旅社的廚房和公共空間沒有時間限制,這點很方便!晚餐吃了超市買的泰國椰奶飯,希望有一天台灣美食也能做成微波食品進攻歐洲人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