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學時代,在台灣東海岸旅行經常要攔便車開始,我的自助旅行就常會有一兩趟便車。大部分都是在交通不便、錯過交通車等等的情況下,此時如果不以便車代步,還真是只能望「路」興嘆呢!
攔便車當然是有些訣竅的,通常女孩子會比較容易攔到車子,因為對車主來說比較不具威脅性;而對於攔車的人來說,最重要的當然也是安全,不僅車主要長得夠安全,他的開車技術也要讓人夠放心。我曾經在台灣搭過一輛警員的便車,他因為剛參加完朋友的婚禮要回去值勤,酒喝到有點昏昏欲睡,一路精神不濟,讓人捏了好幾把冷汗。所以如果對方車子停下來或上了車之後才發現不適合,當場找個藉口婉拒就是了,別太冒險。
在法國幾次搭便車的經驗,剛好都在南部的蔚藍海岸、普羅旺斯一帶,或許是這裡休閒、悠哉的氣氛,讓人變得輕鬆而不設防,容易搭上別人的便車,也容易讓別人搭自己的便車吧?
第一次攔便車是在Frejus,當時只為了要住在這裡的青年旅社而來,但是這裡的青年旅社位居偏遠、交通不便,我在找不到公車可以前往的情況下,只好在路上搭了一小趟陌生人的便車。司機是個中年男子,他二話不說地讓我上了他的車,或許他對於這情況已司空見慣了,只是問了我去哪裡,便沈默地將我載到,然後又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幾個月之後,我又到了里昂(Lyon),雖聽說里昂危機四伏,但城市的美好以及旅行時的興奮,讓我忘了這個警告。一次從青年旅社走下山,半路一輛破舊的轎車停下來,裡頭一位男子熱情而主動地邀我一起坐車下山,我見旁邊還坐了一位女士,便放心地答應了。上了車問我要去哪裡?我隨便指了一個地方,其實我才剛出門,心裡還沒什麼打算,只想趁著天色還沒黑,進城隨便去逛逛。
一路上我們用法語、英語交談著,最後他們還邀我一起去游泳,這是我在旅行時最不會做的事,因為沒有泳衣、也不會游。終於到了我要去的教堂,剛好在這裡遇上了他們的一位朋友,他邀請我去他家坐坐,但我已經冒險搭了一趟人家的便車了,怎好再冒險單獨進入人家屋裡?於是我婉拒了,也趕緊藉機離開。
幾天之後,我想在這個美麗的夏天尋找山谷裡的薰衣草,便從亞維儂(Avignon)坐了公車到一個叫做「Coustellet」的小地方,但是這裡只見博物館和廣場上的幾株薰衣草,和想像的差距甚遠。於是又問了博物館的人,她指向離這兒8公里的Gordes,卻說沒有公車可以前往;我想租個腳踏車,卻也遍尋不著。在豔陽下走了1公里之後,決定還是攔便車前往,免得成為史上第一個為了看薰衣草田而枯竭致死的台灣人。
不久,一位先生停下車來,直接載我去Gordes。一路上他很健談,但發現我的法語不太行之後,他漸漸收起了他的話匣子。雖然後來我意外發現這個建在懸崖邊的美麗小山城,但這裡還是沒有薰衣草,先前「便車先生」就說了,要到更山裡的「Abbey de Ségnaque」才看得到。逛了一圈遊客還不算太多的Gordes之後,喝了一杯咖啡,「咖啡小姐」也跟我指向同一個地方。於是我不死心地又準備到兩公里以外的Ségnaque修道院尋找薰衣草田。
近乎枯竭地走了兩公里的坡路,修道院和幾片薰衣草田正在腳底的山谷裡,但眼前看似迂迴不已的路,讓我退卻了,只好又問了也停在路邊看風景拍照的一家人,請求搭他們的便車一起前往同一個目的地。他們來自比利時,只會講法語,彼此都很靦腆的我們,並沒有太多交談。
對於這片修道院前的薰衣草田,有了「雖不太滿意但尚可接受」的結果之後,我又走回公路豎起我的大拇指,好再度攔便車回到有公車的地方。但回程沒有這麼容易,我的拇指都彎到快直不起來了,我還在路邊看著一輛輛的車經過。好不容易,有一對年輕情侶願意載我回到Gordes,然後我必須再繼續等下一位好心人。
正在路邊試著攔下其中一輛疾駛而過的車輛時,又是一位從比利時來的老先生,留著愛因斯坦的白色長髮,也不知已經觀察我多久了,竟然跑來教我怎樣才容易攔到車。他說:「地點」很重要,要站在從遠方就可以看到我的地方,而且路邊要有一塊可以停車的空地。他建議我往下走,換換另一處再攔,我接受了他的建議。
不久,果然一輛車停了下來,但來的竟是那位比利時老先生,他很熱心地特地載我到一處大馬路邊,他說這裡我比較容易攔到車回亞維儂,因為此時我已錯過最後一班公車了。十分健談的他,我們用英語和法語聊著,才知道他是一位職業化妝師,專門做特殊造型的,難怪連他自己的樣子都很有造型!
他把我放在一條車輛絡繹不絕的大公路上,這裡剛好是兩條路的交叉點,果然很快地,我又攔到一輛轎車。一位先生讓我搭了一小段車之後,把我放在路邊,他往前面岔路離開這大公路,然後我又在這近似台灣高速公路等級的大路邊攔下一輛車,我開始覺得自己有些離譜。幸好,這次攔到的車直接載我回到亞維儂城裡,不然我可能得在天黑之後才能入城了,到時風險豈不更大?這司機還邀我晚上一起去酒吧喝一杯,但我實在沒力氣再冒險了,只能婉拒。
雖然每一次搭陌生人的便車都是冒險,但旅行本身原是場冒險,只要仔細察言觀色,盡量挑看起來善意的人,或是有小孩、女性搭乘的車輛,便車常常是解圍的方式。而且那天的薰衣草便車之行,也是我有史以來講法語最多的一天,這才知道,原來搭便車正是跟當地人接觸的「捷徑」!
那次旅行的最後一次搭便車是在蒙貝利耶(Montpeliller),這裡像是個縮小版的馬賽,匯集了各路人馬,中東人、非洲人、白人、黃種人......形形色色,是個很有趣而且消費又不高的城市;但是也和馬賽一樣,治安聲名狼籍,扒手、竊賊當道,多到去派出所報案時,還得大排長龍,填寫一份永遠都得不到回應的單子。
那天我想去距離城區15公里的海邊逛逛,那裡有個很漂亮的白色沙灘。當天人潮不少,沙灘上有一排架高的屋子,有些屋裡有人正坐在門口或餐桌旁,欣賞美麗的海景。我夜色將臨才離開那片沙灘,到公車站牌等車,奇怪?明明先前看到最後一班是十點多,現在才八點多,怎麼這會兒看到的站牌卻寫著最後一班車已在半小時前離開?我只好又在停車場尋找便車回市區。耗了一個多小時,詢問的結果,不是不順路,就是沒空位,天色越黑,心裡就越急。後來好不容易,一位帶著兩個小孩的年輕媽媽,可以順路載我回去,便車又幫我解了一次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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