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風景～搭火車重遊歐洲100天》 尋覓斗羅河岸印象

2/11 Porto, Portugal 

搭火車進波多市區，古老的聖本篤車站（Estação ferroviária de São Bento）外牆正在整修，內部的藍白瓷磚壁畫Azulejo依然美艷，這是葡萄牙最具特色的藝術之一。

Azulejo就是阿拉伯語的彩繪瓷磚，源於北非摩爾人統治期間引進伊比利半島的一種建築裝飾風格，而葡萄牙在大航海時代進一步以藍白兩色作為發展，並繪成壁畫，成為今天葡萄牙傳統藝術的代表。 

我所住的青年旅社離聖本篤車站走10分鐘就到了，此時天空繼續飄著雨。旅社下午才能入住，我到得太早，先辦完登記並繳了一晚21歐的現金（因為無法刷卡），以及5歐的房卡鑰匙押金之後，就在大廳休息等候，直到下午一點左右我才進到房間。

這次我一樣選四人女性房，本來看到下雨想睡一下，沒多久室友回來，是一位看起來有點尊貴的東亞人，年紀比我大很多，她一回來倒頭就睡，我乾脆讓她好好休息，出門去走走。 

斗羅河兩岸包含Gaia新城和最高處的大建築Serra do Pilar修道院都是世界遺產範圍

我直接往河邊走去，斗羅（Douro）河岸是我很懷念的地方，邊走邊尋找回憶，我上次來過這裡嗎？那時候是這樣嗎？不是啊，那時候的河邊根本沒什麼人，現在到處是遊客；還有那一座座拱型水門洞裡面是大門深鎖的倉庫，現在大多變成餐廳了；而河邊步道以前也沒這麼寬，沒有郵輪停靠，沒有突出岸邊的碼頭，只有幾艘放置木頭酒桶的船隻，上面打著酒廠的名號，現在大多放到對岸去了。 

以前橫跨兩岸的路易一世鐵橋（Ponte Luís I）下面好像也沒路？或是當時圍起來了？我當年好像是搭公車到對岸Gaia新城區的？以前也沒纜車吧！走到對岸之後，發現這裡的河岸也拓寬了，還立了一堆很礙眼的路燈，但斗羅河岸不是早在1996年就被指定為世界文化遺產嗎，怎可以變這麼多？變得如此庸俗，變得有些慘不忍睹，昔日迷人的波多斗羅河畔全走樣了，我的天啊！看過昔日美好的人，不會說今日的波多是美麗的。我邊走邊難過，舊地重遊果然是錯誤的！ 

建於1886年的路易一世橋設計者是巴黎鐵塔的建築師艾菲爾（Eiffel）

我記得那次去參觀了對岸一家酒廠，應該就是我今天借廁所的那一家，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參觀，酒廠小姐為我一人全程導覽又品酒，而且通通免費，參觀完我還買了一組三瓶的小樣品酒，酒瓶一直留著，好像這次搬家清掉了？現在參觀酒廠全要收費了，大概不想再遇到像我這樣低消費的客人吧？而此時等著參觀的人潮正大排長龍，真是今非昔比啊！ 

斗羅河中上游谷地自古就以大片葡萄園著稱，已有超過兩千年的歷史，2001年被聯合國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葡萄的種植是為了生產葡萄酒，葡萄榨汁放進木桶之後，用稱為Barcos Rabelos的平底船沿著斗羅河運送到波多的左岸Gaia新城區酒廠，存放在巨型酒窖中發酵，變成酒之後就從波多送出到歐洲各地，所以被稱為波多酒（Vinho do Porto）。

而波多酒也不是一般的葡萄酒，它是加了一點白蘭地的葡萄酒，白蘭地就是經過蒸餾的葡萄酒，所以波多酒的酒精濃度較高。之所以加白蘭地，據說當初是為了在運送過程中避免因搖晃而過度發酵，也因此保留較多糖分，使得波多酒也偏甜。（註：酒精有殺菌作用，發酵需要微生物，殺菌之後就會讓醣類停止繼續轉化為酒精，顯然波多酒是發酵未完成的葡萄酒。） 

看到這家酒廠現在也有Fado的演出，我特地問了一下，一個半小時加一杯波多酒25歐，時間在一個小時後開始，說今天只剩兩個名額，可以先預訂。但我得再想想，上次是在里斯本小酒館聽的Fado，我沒想到Porto現在也有這表演。再沿河走一小段路之後，又遇到一家小表演場有Fado的演出，50分鐘17歐，也有一杯波多酒，而且剛好要開始了！好喔，聽17歐的就好，省點錢，於是我很快買了票進場。 

這場Fado表演有兩位演奏者，一位是彈奏葡萄牙的六弦吉他，一位是彈奏西班牙的古典吉他，再加一位女主唱，她的聲音非常好，我很喜歡這場演出，小而美。女主唱也解釋，葡萄牙Fado是在里斯本興起，一般演奏只有六弦吉他，但在Porto的Fado加了西班牙的佛朗明哥，難怪我覺得她唱的曲風不全是傳統Fado的悲傷，有些歌曲頗具西班牙的熱情。

聽完Fado，我趁著微醺的酒意，特地去跟女主唱用葡萄牙語道謝，我喜歡旅行時學幾句實用的當地語言，在希臘本來也想學幾句簡單的希臘語，但是連道謝都落落長，只好算了。 

法多（Fado）是葡萄牙最具代表性的音樂，起源於里斯本的小酒館，原是以前婦女為了盼夫君早日從海上歸來的吟唱，訴說著底層小老百姓對命運的無奈與對愛情的渴望，所以曲調大多悲涼。這種以兩把以上的不同吉他所演奏的音樂，過去伴著黑衣演唱者的低沉嗓音，即使不諳葡萄牙語，也會被這股「黑色旋風」所感動。

台北國家音樂廳也曾邀請過葡萄牙知名Fado女歌手Misia來演唱，她正是出生於Porto，當時我買票坐在第一排聆聽，也是聽得如癡如醉。（註：剛查網路，赫然發現Misia前幾天因癌症過世了！2024年7月27日在里斯本，享年69歲。R.I.P.） 

聽完迷人的Fado出來，天色已暗，雖然腦海裡仍迴盪著剛才的樂音，但肚子也早就餓了。想找東西吃，發現葡萄牙餐廳現在也變貴了，而且室內裝潢與燈光也已變得很西歐，不像二十年前，因為裝潢簡單又喜歡用白燈，很有台灣味，有些商店還賣著像迪化街南北貨那樣的食品，現在都找不到了。

那時候的路人也不會打招呼，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我這個走過去的陌生人，二十年前的台葡兩國真的很像！現在Porto滿街遊客，沒人會注意我了，連商家都懶得招攬生意。 

我從沿排酒廠的Gaia新城區河岸又走回右岸旅社這區，還是沒找到想進去的餐廳，後來想想，今天已經花錢聽Fado了，或許該省點錢？接著雨越下越大，我的布鞋都濕了，手機也快沒電了，旅館又在附近，決定先回旅館充電休息一下，最後還是買了超市的微波食品和袋裝生菜，回旅社簡單解決一餐，有酒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