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進入最後一週,這天適逢921,晚上在馬公海鮮街底的「菊島之星」前辦了一場「宗教祈福晚會」,主辦者為妙雲講堂、馬公天主堂、馬公基督長老教會,分別代表三個平常幾乎無往來的宗教團體,一個「博弈公投」的因緣,卻將他們兜在一起,或許,這一切老天早就安排好了。
前往目的地的路線分兩支進行,沿途也跟先前的「苦行繞澎湖」一樣,一路都有警方隨行,指揮交通、維護安全。曾經遇到一位海巡人員,問他對於這次公投的看法,他表示不同意賭場設置,理由是「我們會變得很忙」。是啊,賭場一到,治安就壞,到時凡是警衛、安全維護人員等,工作量勢必增加,就算增派人手,到時候生活一定不像現在這樣悠哉,這也是目前在澎湖任職的警務人員一大優勢。也曾問及一位在警局工作的澎湖友人,他的同事们對此事的看法,他說:辦公室裡不會討論這事,太過敏感了。
曾問過一位駐地的記者:「在澎湖,平常會有什麼重大新聞可報導?」他回答得妙:「有啊,譬如小貓生小狗。」嗯~這可是大新聞。其實許多從外地來的或是回到澎湖工作的人,就是看上了這裡安逸的工作與生活環境,誰也不想改變現狀,但這也是我在澎湖待久了之後,漸漸缺乏鬥志的原因;而人,總是選擇適合自己當階段的生活環境。一位在澎湖住了好幾年的老外,在一次反賭遊行裡也看到了他,他說,他沒有投票權,可是他太太有,他是為了孩子所以站出來的。
夜色中,我在馬公教會與祈福團體會合,才剛訪問完一位參與的鄉民,就看到不遠處一位帶著小孩的帥爸爸在對我揮手,仔細一看,這不是我一位藝術家朋友嗎,他的肥肉跑那兒去了?怪不得我都認不出來了。他面對我的鏡頭,大聲疾呼:「為了我的小孩,我要站出來反對賭場;而且澎湖還沒有美術館、沒有大型藝廊、沒有藝術家的專業舞台,澎湖不需要賭場!」是啊,那時我在澎湖每待一、兩個月,就會很自然地想回台北,不是因為想家(在外流浪慣了),而是想去佇立在台北街頭的各個美術館、藝廊等場所充充電,一直到現在都還有這個習慣,那是我補充精神食糧的一種方式,就跟吃飯、閱讀、工作、旅行一樣,都是生活的一部份;而在澎湖的那幾年,為了彌補這個不足,就常跟一群玩藝術的朋友在一起想東想西,搞些什麼有趣的事來玩,那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祈福隊伍走到了「菊島之星」,這是一艘「停泊」在漁港邊的「大船」,水泥做的,自然是沒有出海過,少了大海的歷練,少了滄桑的美感,肚子裡卻裝滿了遊客喜愛的土特產、紀念品等,旁邊還有一個小夜市,這些都是在我當年離開之後才慢慢做起來的,我對他們很陌生,他們當然也不認識我,但是我很期待澎湖有個真正的夜市,沒辦法,台灣人有哪個不愛逛夜市的?就連老外都說台灣夜市「讚!」,但我可不希望以後有老外說:「澎湖賭場讚!」說真的,如果政府開設賭場的目的只是為了增加稅收,那我建議乾脆連毒品、連色情行業都一起開放,正式列管抽稅,那一定會為鄉民帶來更多福利與建設的!為了賺錢,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在晚會活動中,三教教長分別發表了演說,也各自用不同的祈福祝禱方式,不分教友、非教友,凡是參予者都彼此包容也配合他教的方式,一齊先為十年前的921罹難者及家屬祈福,也為今年88水災受難者祈福,再為澎湖的未來祝禱。以宗教的方式,表達了對苦難世界的無奈與諒解,也表達了對和樂世界的渴求與冀望,有些演說者說著說著不禁哽咽,整個場面顯得有些哀戚。最後在「愛的真諦」歌聲中,大家把祈願紙片吊掛在準備好的大牆上,這是一面用漁網編織起來的「祈福網」,大家寫上對澎湖的愛,其中也不乏遊客的參與。
幾天之後,宗教團體的最後一搏,妙雲講堂在自家門口舉辦「30小時靜坐」,從924下午2點到925晚上8點(後來改為7點,配合當晚的「守護之夜」聯盟活動)。在夜色中,一夥人在騎樓裡面對馬路端坐,後面的電視正播放著兩支有關賭場的紀錄片:一支是我好不容易透過國美館的楊小姐向澳門導演商借來澎湖公益播映的「迷城」,另一支是葉志魁教授帶來的「賭場中的孩子」。前者談的是澳門賭場在開放多年之後,當地居民對澳門的改變所提的看法;後者談的是美國兩大賭場的現況:當父母在賭場裡賭得昏天暗地時,他們的小孩流落何方?又該如何自處?兩支影片對反賭的說服力都極強,可惜拿到手的時間都太遲了,我原本是計畫可以做個下鄉巡迴放映的,導演本人也慨然同意,但因準備不及,又缺乏相關資源,後來是以徵求店家或各單位的電視及各種播放管道來放映,期望大家透過影像來了解賭場的本質,好在926當天投下明智的一票。
就跟先前的「苦行繞澎湖」一樣,「妙雲講堂」總是選擇用最悲苦、與土地最密切接觸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這片土地的愛,這些方式也都是澎湖地區的第一次,同樣都是以最激烈卻又最平和的手段來喚醒鄉親意識,「一定要出來投下反對票!」只要一票之差,就算全澎湖只有3個人出來投票,一切就會成定局(真是太荒謬了!);而這一錯,不是像一般選舉一樣,最多倒楣4年、忍4年,而是遭殃一輩子、幾世代啊!鄉親們,還能不出來投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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