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港溪及其支流如蛛網般密布於六堆地區,達達港位於東港溪支流的龍頸溪畔,這條溪流蜿蜒婆娑地穿過屏東竹田鄉的客家庄。
夏天雨季,越往下游,水就越深、越闊,來自竹田、內埔各庄的竹筏到了糶糴村便不能再往下走;冬天乾季,水道變得窄淺,從東港來的船隻到了糶糴村,也不能再往上游走,只好將貨物屯放於糶糴村一帶,因而有了「頓物」這個地名,也就是今天的竹田村一帶,並開闢「達達港」作為米貨轉運站,擔負起六堆地區米糧出口的重責大任,也是客家人在竹田鄉的早期落腳處。
夏天雨季,越往下游,水就越深、越闊,來自竹田、內埔各庄的竹筏到了糶糴村便不能再往下走;冬天乾季,水道變得窄淺,從東港來的船隻到了糶糴村,也不能再往上游走,只好將貨物屯放於糶糴村一帶,因而有了「頓物」這個地名,也就是今天的竹田村一帶,並開闢「達達港」作為米貨轉運站,擔負起六堆地區米糧出口的重責大任,也是客家人在竹田鄉的早期落腳處。
「糶糴」,一時之間讓人唸不出來的一個名字,但是從字面上來看,對其意已略見端倪。翻開字典,「糶」音從「跳」,「糴」音從「笛」,一個指的是「賣米」,另一個指的是「買米」。「糶糴」早期因為土地肥沃,以及水利之便,成為米糧交易處,當時借用了原先住在這兒的平埔族人所稱的「沓沓」的音,取了這個名字,而坐落在此村的「達達港」便沿用這個古地名,它是當年六堆地區的重要港口之一。
當時,來自六堆、東港的米商齊聚於此,你一言、我一句,對眼前雪白如霜的大米,商討出一個公道價錢,等交易完成,就利用船隻將一袋袋白米運送至下游的東港,然後換上戎克大船,再分送至台南府城、馬公廟街,甚至過了黑水溝,抵達唐山內地,屏東平原的富庶之名不脛而走。清末大飢荒時期,產自屏東平原的稻米更曾滋養、解救過無數大陸沿海同胞,那真是竹田大米倉最輝煌的時代!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個位於大武山下的沖積扇平原,在享有「米倉」盛名的同時,居民也飽受河水氾濫、河道變遷之苦,加上晚期移民漸漸往上游爭地開墾,造成東港溪逐年泥沙淤積,終於導致達達港的死亡。從清初(約1700年),到清末(1880年),「達達港」驕傲了近兩個世紀,舟楫雲集一時。功成身退後,日本大正8年(1919年),日本人在這裡設置了水閘門,再加上鐵路取代了航運,正式終結了竹田鄉的水運時代,「達達港」也成了老人家記憶裡的名詞。
繼港口之後,同樣漸漸走向死亡的還有埤圳,以及與水相關的生態。過去,因為種植水稻需要大量的水,所以六堆地區農民利用原本就四處流竄的溪流,增闢了許多渠圳,再加上到處散布的天然湖泊,讓屏東沖積扇平原真可謂「水鄉澤國」。而這些圳埤與溪湖,也衍生出林林總總的動植物生態,例如被六堆客家人稱為「水打扁(扁為魚字邊)」的魚類,學名為「高體旁皮(旁、皮為魚字邊)」,是一種生長於台灣低海拔緩流、湖沼中的五彩淡水魚,過去經常見於屏東平原的溪湖溝圳中,是許多六堆客家人小時候共有的夥伴。但是在1980年代,養豬業開始在屏東平原增產之後,廢水直接倒入溪圳中,嚴重破壞水質,使這些生命脆弱的魚類、生物一一消失,連帶地,鳥禽們也因為缺少食物,不再飛翔於平原上空;而牠們往昔曾俯視的水稻農田,也在同時期因「功利主義」的前導下變成了檳榔園。
早期在糶糴庄曾流傳著這麼一段歌謠:「頓物潭,金米籮。礱船米,銷國外。」「礱米」就是去穀殼,早年米商用「土礱」礱米,礱好的米,就叫做「礱船米」。後期,東港溪流量減少,小型米商趁晚上天氣較涼時,用牛車將米載到達達港,再連夜用竹筏運到東港出售,一來一往差不多要一、兩天時間。如今,達達港已看不到一丁點當年米商將米運銷國外的痕跡,只見黝黑且帶嚴重髒臭的溪水緩緩從閘門底下穿流而過,溪邊依然佇立著那座古樸的敬字亭,和加了亭子的「糧埤伯公」。
伯公旁住了一戶剛搬來不到10年的林姓人家,問女主人為什麼想搬來這兒住,她說剛搬來的時候,這裡空氣很好,溪水也還很乾淨,常常有人來這兒釣魚、戲水、乘膠筏、滑水道,還有人來寫生、攝影、做文化紀錄,感覺愜意又舒服;但自從2002年建造新式閘門之後,為了岸邊的灌溉用水,差不多每十天才放一次水,而上游的養豬業廢水又直接排入龍頸溪,溪水就這麼變得又髒又臭。不過幾年的光景,面對眼前的「大臭水溝」,實在很難想像她口中的「戲水」盛況,這一切大概只剩書本裡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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